烘烤 - 炭 - 烤

六月夜里的空气，像刚从冰箱拿出来的啤酒般冰凉。

公寓楼下传来阵阵肉香味；这时候是烘烤的季节，楼下有一群年轻人在嘻嘻哈哈地架起炭炉，烤着香肠之类的食物。飘上来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，但和我一起站在阳台上的你，似乎一点都没有被影响。

我静静地望着你小心翼翼地把细细褐色的烟草，用烟纸卷起来，再用你特意购买的卷烟器把烟条紧紧地压缩成完美的条形。

你审视了一眼卷好的烟条，面无表情地用打火机点燃烟条，轻啜了一口。

在空气中蔓延的烟，像一条会分裂的蛇，蜿蜒攀上天空。

“你有没有试过，很喜欢很沉迷一样事物，而不停地重复那事物，直到有一天你突然发觉，你多靠近它一秒都好像要吐一样？” 你忽然开口，我转头，却只能看见烟雾朦胧中你木无表情的脸。

“有啊。我喜欢 Death Cab for Cutie 的 Transatlanticism，就一直听，一直听到腻掉。“ 我说着，低头望了眼楼下正烧烤的年轻人。他们拉开了有泡的饮料罐，我隐约间闻到空气里有酒精的味道。是啤酒吧。

“我喜欢抽烟。” 你冷冷地说道，冰冷的语气似乎一瞬间冻结了楼下烧烤飘上来的些许温暖。

你低头望了一眼抽到一半的烟：“应该有一天会腻掉吧。”

“那是尼古丁上瘾。” 我说。

“你还不是悲观上瘾。”

说完，你继续抽烟。我继续望着楼下有说有笑的年轻人们。

良久，我终于开口，双眼的视线还是朝下望着烧烤的人们：“我喜欢你。”

“嗯。” 你吐出了一口烟，把烟蒂捻熄，然后又拿出一点烟草，开始卷起另一根烟。

我喜欢你，我想一直喜欢你，直到我靠近你多一秒都会想吐。

脑海里浮现这个想法，但我一句话也没说。

直到楼下的年轻人把烤炉都收起来，离开了，我还站在公寓阳台上望着空荡荡的楼下空地，而你还在卷着第六根烟。